北方的夏天烈日炎炎,少了点南方的潮湿,多了点干燥与曝晒。难得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正是外出调查的好机会。打着出去玩的幌子,忽悠了一个好朋友一同来到了榆次区东赵乡后沟村,这个地方离市中心不远,从榆次老城出发乘坐18路公交车半个小时就可到达。
一进村口,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崇山峻岭映入眼帘,郁郁葱葱的老树下是一个庄稼人赶着老牛的金色雕像,彷佛一眼望穿这个古村落千百年来的变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颇有陶渊明《桃花源记》之感,不是人间仙境,更似世外桃源。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生活的烦扰,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后沟村共有75户人家,大约多名村民。历史可以追溯到距今已有多年的唐朝。在村里发现了一件唐代墓志,记载了张氏的祖先张春晖在唐元和十四年(公元年),从山东清河(今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搬迁到这片土地。到目前为止,村里还有张家老院,房屋的地基要比别的人家高。村里的张家祠堂保存完备,堂外有垂帘式的门楼,挂着张家祠堂的招牌。上挂“张家祠堂”牌匾,其下是张家古训牌匾:“张姓子弟,祖训谨遵。耕读传家,安分守诚。奉亲唯孝,夫妻唯敬。邻里唯和,立业唯勤。持家唯俭,持心唯正。待人唯义,待事唯诚。慈悲为怀,忠恕为本。八唯两为,永昌永宁。”良好的家风离不开祖祖辈辈对家训的传承与践行,至今张家的美德依然芬芳四溢。
一位热情的张家老爷爷,带我们参观他家的院子,是典型的四合院,外形方方正正,坐北朝南,十分规整,符合“天圆地方”的传统,宅院内东西南北建房“宅俱全”且左右对称,有主有次,等级尊卑鲜明,正房正厅的屋顶比厢房高,台阶也多出一两级,多为尊者首选,而两间厢房按照“兄东弟西”的原则来分配,南方设为闺房,意在表现礼教中“女子低头后退,不得高人一等”的理念。好客的张家爷爷让我们看了他家的宗牌和宗谱。宗谱已经泛了黄,但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张家六代祖祖辈辈的名字以及身份。比如,高祖张翁有三个夫人,从先祖开始的子孙三代尽是朝廷命官,家中至今保存着乾隆皇帝赐予的宗牌,赫然写有“勤能持家”四个大字。张家不仅有文官,还有武将。沿着大戏台向东的小路,爬上铺满青苔的鹅卵石,就来到了将军院。张晓赤将军是从后沟走出来的共和国将军,12岁投奔八路军,紧接着随刘邓大军转战南北,先后参加百团大战、尖山战斗等上百次战斗,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贡献。现存的将军院陈列着将军不同时期的读物,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沿着小路往村里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酒馆,高挂的酒旗斜矗,酒香扑鼻而来,酒馆不大,但确实有料。走出酒馆,踏上一个小坡,远远看到一个刻有后沟古村四字的褐色大石头。据说,是当年冯骥才先生来调查时提的字。藏在它后面的是一块白玉石,乍一瞧还以为是古计时器,定睛一看,还有一块圆柱形的碾器,哪里是什么计时器,分明是一块碾具,内心暗嘲自己读书少。一转身,是一条后沟古道,小心翼翼走上了这条布满小石子的窄路,路两旁是树枝搭起的栅栏,走着走着,听到了“咕咕”的声音,原来是几只公鸡,更为吸引人的是盘虬卧龙的老枣树,听村里的老人说,这是一棵黑枣树,结出的果实不仅颗粒大,并且桃核很小,村里人都想吃两个。从小路上俯瞰,惊现一条小河,这让我顿时想到一个词语,不是山清水秀,而是山青水浊。
不一会,走出了小路,路口有个高高的台阶,远远看到了,挂在树上飘扬着的红色祈福条,怀着虔诚的心爬上了高阶。观音堂三字刻在门匾上,佛陀印在门墙上,堂是四合院,有正偏房,偏房传来诵经声,正房中央放着一个香炉,嗅着檀香,越发觉得内心宁静。佛教圣地岂容尔等嬉笑,我与同窗好友便速速撤离了!下了观音堂的高台阶,不远处有一个“小庙”——五道庙,是有关冥王阴阳的庙,是用来剔除“过道”死去的人的阳籍的,别看它小,它却很多,村里每个路口都有个五道庙。与观音堂相对的是村中最高的建筑——玄天宫(真武庙),它是北方正神安天玄武大帝的宫阙,坐北向南,坐落于后沟村北高阜处,与村南山岗上的魁星楼遥相呼应。
再往里走,远远便看到村里的大戏台。戏台“百有余岁,大概建于乾隆中期,戏台的墙壁上还留有年9月10日至13日榆次秧歌剧团来此演出时的节目单墨迹。这里至今仍保持每年庙会唱戏的风俗,以晋剧为主。大戏台坐落于村里的中心位置,戏台后是村委会,戏台对面是玉帝庙。从戏台往西是文昌阁,从文昌阁基本可以看到村里的全貌,听着缓缓的流水声,来到了圪洞院。院里有一排正房,两个圆形洞门。西侧洞门旁是三个明渠,在窑中窑旁边是一个暗渠,源头位于龙王神泉。
不得不提,后沟村村落结构和布局的最别出心裁的地方是独特实用的村落排水系统。当地的村民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设计了全村统一的排水系统,从山顶平台的台地设沟引流雨水,把下面的分渠进入各家各户。同时,途中沿着坡聚集各处的雨流排水。分沟的大部排水被埋在地下的暗沟里。沟里的四壁用鹅卵石砌成,渗水性好,沟连整个村子,排水进入村底的龙门河。村路由石条匝砌,坡度很大,平时行走,雨时排洪;在老枣树旁的水渠用来蓄积雨水和村民的排水。设计独具匠心,在国内尚属罕见。
独具魅力的建筑风格、极具智慧的排水体系以及完备的神庙系统俨然成了后沟村的代名词。从民间文化的保护来谈,后沟村是极具有调查价值的,我们要做好文化传承人与保护者,不要让我们的城市“世外桃源”后遂无问津者。
作者简介
张慧娟,山西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