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来保和吴主管进入蔡京的府上送礼,两人趁着蔡京看礼单的时候,把礼物都摆出来给蔡京看。
蔡京一看这些礼物,高兴得合不拢嘴。笑着说:“这些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呢?你们还是拿回去吧。”这把来保吓得跪在地上,只顾磕头,说:“小的主人西门庆对太师平时也没有什么孝敬,趁着太师过生日,准备了这些小礼物,进献给太师老爷。老爷一定要收下,拿着赏人也好。”
蔡京闻听此话说:“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下人抬进去吧。”旁边这吓人应声而动,把礼物全部收了下去。蔡京又说:“上一次沧州那个盐商王四的事儿,我已经派人下了文书,给那边儿的巡抚侯爷说了,事情的结果怎么样?”来保说:“承蒙蔡京的天恩,文书到了,巡抚侯爷就把盐商都放出来了。”
蔡京又对来保说:“多次收受你们家主人的美意,这也没有什么回报的呀,这个如何是好?你们家主人现在有没有官身?”来保说:“我们家主人只是一介乡民,没有什么官身。”蔡京说:“既然没有当官儿,这正好,昨天朝廷赐给了我几张空白的授官文凭,我给你家主人在你们山东提刑所安排一个处理刑狱的副千户。那个贺千户不是调走了吗?就顶他的缺吧,好不好?”
来保听到这个消息,慌忙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替西门庆道谢,说:“哎呀,这真是太师老爷赏下的莫大天恩。我的主人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这份恩情啊。”蔡京微微一笑,吩咐文书把书案拿过来,当时就拿过来一张空白的授官文凭,把西门庆的名字填到上面。注明:位列衔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山东等处提刑所理刑。
写完又向来保说:”你们两个人,替你家主人来给我进献生日礼物,路上也辛苦啦。”然后就来保问:“你后面跪的是什么人?”来保刚要说是伙计,那吴主管抢先回答说:“我是西门庆的小舅子,叫吴典恩。”蔡京闻言说:“你既然是西门庆的小舅子,我看你长得也是仪表堂堂,也赏你个官做吧。”然后让文书又取过来一张空白的授官文凭。说:“我安排你在清河县做个驿丞。你看怎么样?”
那吴典恩一听还有这好事儿,慌忙磕头如捣蒜一般。蔡京写完又拿过来一张空白的授官文凭。把来保的名字也填上去了。写的是山东郓王府做了一名校尉。几个人都激动地磕头拜谢蔡太师的恩赏,领了授官文凭。蔡京吩咐他们明天早上到吏部和兵部去挂号,拿校验的凭证,按规定的时间到任。又吩咐翟谦在西厢房里面,摆下酒宴款待他们,给他们10两银子当回去的路费。
翟谦把来保和吴主管请到了厢房里面,酒肉款待了一番众人。饱饱地吃了一顿之后。翟天对来保说:“我这有一件事儿想让你们西门大官人帮我个小忙,不知道你们老爷愿不愿意?”来保说:“翟爷,您说的哪里的话?多亏您老人家在太师老爷面前替我们美言,扶持我们家老爷,几次三番的都不怕麻烦,现在有事儿只管吩咐,肯定给您办好。”
翟谦说:“不瞒你说,我跟太师爷说过,现在我就我老婆一个妻子,我现在快40岁了,而且身体还有疾病,到现在也没个孩子,所以想请你们家主人,在你们那地方给我找一个好姑娘,差不多十五六岁上下,给我送过来,需要多少钱?我肯定都给你们。”说完就将一个信封塞给了来保,又给了二人五两盘缠。
来保推辞再三不肯接受,说:“刚才太师老爷已经赏过了,翟爷,您收回去吧。“翟谦说:“那是太师爷的,这份儿是我的,可千万不要推辞。”众人吃完了饭,翟谦说:“现在我帮你们安排一个办事官,和你一块儿回到住处,明天早上好去吏部和兵部那边挂号,领校验凭证就可以起身回去了,省的你们明天来来回回的乱跑。我分咐过去,那边儿不敢怠慢你们。”说着把办事官叫过来,这人叫做李中友,吩咐他说:“你和这两位爷明天一块儿到吏部和兵部挂号,把校验凭证拿出来,然后回来告诉我一声。”李中友口称是。然后和来保、吴典恩一块儿辞出了太师府。
来到了天汉桥街上,一家白酒店里面,几个人商量。来保叫了一桌酒菜,又给了李中友三两银子,约定明天起个大早先到吏部,然后去兵部都挂号,拿了校验凭证。到了第二天吏部和兵部的人听说是太师府里的,谁敢拖延不办?都争先恐后地办事儿。金吾卫太尉朱勔,当即就盖了大印,签了票贴,发文给下级部门。在来宝的官凭上备注好在山东郓王府当差。做好这些,拿了一张拜贴,把这事回禀给了翟管家。不到两天就把所有的事情干得漂漂亮亮,完完整整。于是就赶紧起身,连夜赶回清河县向西门庆报喜。正是:
富贵必因奸巧得,功名全仗邓通成。
这夏日三伏天气,西门庆在家里的聚景堂上的大卷棚里面观赏荷花,一边避暑,一边喝酒,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吴月娘和西门庆坐在上首。几个小妾和西门庆的女儿——西门大姐都在两边列座。春梅、迎春、玉箫、兰香几个丫鬟抱着乐器在一旁弹奏演唱。当天的酒席什么样?就看见:盆栽绿草,瓶插红花。水晶帘卷虾须,云母屏开孔雀。盘堆麟脯,佳人笑捧紫霞觞;盆浸冰桃,美女高擎碧玉斝。食烹异品,果献时新。弦管讴歌,奏一派声清韵美;绮罗珠翠,摆两行舞女歌儿。当筵象板撒红牙,遍体舞裙铺锦绣。消遣壶中闲日月,遨游身外醉乾坤。
这帮妻妾正在喝酒的时候,酒席间却不见了李瓶儿……
《金瓶梅》是我国文人独立创作的第一部世情小说,在明朝的四大奇书中,《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都是由民间传奇、神话故事改编而成。《金瓶梅》故事虽来自《水浒传》中的“武松杀嫂”片段,但小说情节与《水浒传》交叉的部分少之又少。
它最大的诟病是书中出现了几千字少儿不宜的内容,在长达一百多万字的长篇小说中,这部分内容可以忽略不计,可如果彻底删除,会影响小说的连贯性。即便是少儿不宜的内容,也写得精妙绝伦。
评价任何一部小说,最核心的还是人物形象塑造。人性是复杂的,《金瓶梅》最可贵的地方在于真实,它将人性的贪婪揭露得体无完肤。西门庆是个恶霸,是个纯粹的坏人,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泯灭人性。
对穷得叮当响的小弟常峙节,西门庆伸出援助之手。对几次欺骗他感情的粉头李桂姐,并没有伺机进行报复。相反在李桂姐牵扯上官司时,他还利用权势对其进行搭救。
《金瓶梅》问世之前的古典小说,人物形象太过于脸谱化,非正即邪。从人物形象塑造上来说,它打破了以往小说中的僵化思维。
《金瓶梅》是第一部以描写家庭生活为题材的现实主义巨著。我们熟知的《红楼梦》一书,正是受到了《金瓶梅》的影响,可以说,没有《金瓶梅》,就没有《红楼梦》。《金瓶梅》写的是市井百姓的日常生活,而《红楼梦》写的是贵族家庭的日常生活。历朝历代都有自己的史书,但史书历来只记朝内之事和天下大事,很少有详细记载古人日常生活的。《金瓶梅》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时空之门,去了解宋朝乃至明朝的百姓生活。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写道:“作者之于世情,盖诚极洞达...同时说部,无以上之”。郑振铎说:“如果净除了一切秽亵的章节”,《金瓶梅》“仍不失为一部第一流的小说。”
因此,我向读者推介《金瓶梅》这部小说,许多出版社出版的都是把淫秽描写删除了的,阅读没有问题。我们能够从中得到一些鉴戒,同时也能认识到小说的批判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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